1880年,我有幸跟随“新航路计划”的各位冒险者们踏上通往Lina的轮船。我很早就对这片神秘的大陆有所了解,并对它丰富却还缺乏探索的历史遗迹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因此当杰夫·托马斯上校邀请我作为考古特别来宾前往Lina时,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暂停了现有的化石研究工作,并将其交给了我的助手杰克·汤普森——毕竟,不是谁都有幸探索如今人类最大的新发现。

Lina海环流的消退比我们的天文学家莫里斯预测的要晚上几周,但这并不耽误我们的进度。10月20日,我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个神秘的大陆,我们的船停靠在了新约克市,移民局局长弗里克接见了我们,并交付了本次协助我的考古团队。我有必要向各位读者介绍这些充满热情的年轻人们,没有他们,本次的考古之旅就不可能会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

第一位是贝瑟比·连森,35岁。他是考古学专业出生,一年前就来到Lina,在参加本次探索之前,一直在红河新闻局从事记者工作。整场探索他一直都是我的得力助手。

第二位是戴夫,24岁,他是Lina本地人,本名叫齐比格格。与我所了解的粗鄙、邋遢、脾气暴躁的Lian人不同,他在我们政府组织的民族语言学院上了四年学,懂我们的语言,且对政府十分衷心。作为走遍了整个Lina的本地人,他在本次考古过程中担任我们的导游,带我们熟悉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第三位是彼得林奇·托马斯,25岁,他是杰夫·托马斯上校的堂弟。这位身材高大、强壮有力的年轻人在政府军服役了两年,退役后被分配到移民局工作。他在我们团队中担任保镖工作,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谁知道在这片未开化的大陆上,我们会遇到什么野兽或野蛮人?

在出发前,我给这三位年轻人传授了我多年的考古学经验,弗里克局长给了我们启动资金和设备,还专门给我们划分了工作室。面对他这样的热情和慷慨,我们最终以丰厚的成果回报了他。

我们的第一站开始于10月23日,我们南下来到了莫突图,这是一个山脚下的村落,历史十分悠久,之前也有考古学家来这里考察过,但没有发现任何结果。许多年前这里还是禁区,进些年随着政府的开化,这里居住的Lina人开始像戴夫一样融入了现代社会。我考察了这里的泥土情况,让我兴奋和难以置信的是,这里的泥土和我见过的其他一切都不一样。这些泥土呈深黑色,土质极为细腻,水分含量极高。要在平时,挖掘这样的土壤肯定会让我疯掉,幸运的是,虽然当时已经入冬,但这里的气温并不是很低,粘黏的黑土变得紧实,着实方便了我们搭建挖掘营地。

23日晚,我们的探测工作结束。我让贝瑟比和戴夫去村里雇佣一些人来帮助我们进行挖掘。在我们将那尘封于泥土下的秘密发掘出来前,等待我们的将是接连好几周的重复无趣的和泥土做斗争的时间。在这期间,我认识了幽默风趣的历史学家——邦迪·布兰度,他听说我们正在莫突图开展一项大工程,于是前来观摩。邦迪对Lina的历史有着深刻的研究,和这样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交流,再繁复枯燥的工作也能变得生动有趣。邦迪告诉我,现在居住在莫突图的Lina人其实并不是原住民,他们自称“里文亚”。但很久以前,这里属于Lina另一个种族的领地——关于这个种族,邦迪也知道甚少,从“里文亚”人的口中,这些种族的风评十分不好,是野蛮和残忍的象征。邦迪希望我们团队的考古工作能发掘这个神秘种族的相关信息。我也当场就答应了,因为帮助这样一位学术热情十足的历史专家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现在说回我们第一次挖掘产出的成果。我们在莫突图郊外的营地一共挖出了三块化石碎片。据我们的观察和经验,这三片化石均为人类骨头碎片,我估计这些碎片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的古人猿,因为有两块碎片恰好属于同一块小腿骨,据估计,化石主人的小腿骨已经十分接近现代人类,另一块粗大的臼齿碎片让我们进一步推测出化石主人的样貌。如果我们的结论证实,那将在各学术界掀起一场大风浪。既然Lina在远古时期就出现了古人类,这些生物,我们的祖先,是怎么越过连我们都难以跨越的海环流,从其他大洲迁徙到Lina的呢?还是说有另一种古人类起源于Lina大陆?当然,以后我们肯定能看到关于这些事情的研究成果。

我们把这个营地命名为“1号坑”,戴夫和贝瑟比留在这里继续负责挖掘工作,我和彼得林奇、邦迪一起前往莫突图附近的山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们白天赶路,夜晚在山里扎营休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们风餐露宿般过了三天后,终于找到一处洞穴。我知道里面不是什么野兽的家园,而是古人类的遗迹——因为这洞穴的尺寸只适合人类居住,况且里面还充斥着大量碎石和泥土。我们联系了挖掘团队,当天就展开了挖掘工作。这次花费的时间极少,过程也十分顺利。一周之后,我们把这个洞穴打造成了“2号坑”,化石的挖掘工作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这次我们挖到了一块完整的头骨碎片、几颗牙齿和一根大腿骨。我马上对这些化石进行了观测,具计算,这些化石至少出自两个人身上。贝瑟比和我尝试还原这些化石主人的面貌,据我们初略猜测,这些化石主人们至少比“1号坑”的化石主人年轻了大概三十到五十万岁,在同一个地方发现时间跨度如此高的化石,让我对Lian古人类的活动越发地感兴趣,这一个月的疲惫也消失得荡然无存。只是让我疑惑的是,通常在有原始人长期居住的洞穴中,往往能发现火堆遗迹、动物骨头、石器等人类化石以外的洞悉,何况这还是一个拖家带口的原始人。失望的是,我们在这个洞穴挖了一个月,除了新增添了几块骨头碎片外,其他东西一无所获,就连“1号坑”也没有挖出新的东西来。

由于下一个进展实在是太慢,我们不得不离开这个古老的村庄,前往其他地方继续探究。我想保留我们的挖掘成果,莫突图的居民同意我们在他们村庄继续把两个考古遗址运营下去,前提是我们必须雇他们村的人工作。我相当爽快地同意了,并嘱咐他们一有发现马上通知我。

第一次考古成果总体来说相当顺利,我们整个团队都相当期待在另一个地方又会发现什么奇迹。但邦迪十分不乐意,这一个月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原住民”的相关信息。邦迪想继续在莫突图研究他的历史成果,他也想让我们和他一起留下,但我们公务缠身,时间宝贵,又怎么做得到呢?我只好答应邦迪,我会在下一个地方询问有关“原住民”的信息,一有发现就马上通知他,这才避免了我们的不欢而散。

戴夫和我花了许多时间讨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我们首选的是继续南下进入野牛平原,但考虑到战争和安全问题,我们决定向西出发,转往千岛草原——毕竟那里是我们国家的领土。弗里克局长听了我的报告后十分高兴,称赞我在短短一个月就取得了举世惊人的发现。我向他提出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他马上为我们准备了马匹和干粮,并写了一封信,让我们去拜访诺顿汀市的市长,他会负责我们在千岛平原的一切日常和支出。

一位名叫渊明的外国考古学家接手了莫突图化石的研究和报告工作。12月5日,我们四人团队正式开始了我们的西行之旅。虽然前路漫长难望尽,但好在我们有壮实的马匹和充足的补给,加之欣赏着千岛草原神奇美丽的风光,再多的倦意都能被我们抛之脑后。

四天后,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终于出现了公路,路旁的标识说这条路就通往诺顿汀。沿路骑行了三小时,我终于看到了戴夫心心念念的梦想之都。诺顿汀市和新约克市的风光大不相同,这里的建筑排列得整整齐齐,造型别致美观,街道干净整洁,马车夫从不大声呵斥,行人彬彬有礼,处处都显得充满绅士风度,怪不得戴夫会如此喜爱这座都市。我们到达了市政厅,哈德市长看到了我们的信后,立刻把我们当成了贵宾对待,给我们安排了日常的吃住和帮忙的人手。

为了尽快确认接下来的挖掘场地,我和贝瑟比前往了诺顿汀博物馆,这里汇集了前人考古的成果。我们本想发现点什么,可令人遗憾的是,这里并没有古人类相关的文物。通过之前的研究,我已经知道了古Lina人很少长途迁徙的习性。在馆长的帮助下,我们确定了几处Lina人的村庄,决定从这些草原边的小村庄出发。村民们一开始并不想配合我们的考古工作,但在戴夫和彼得林奇的劝说和协调下,我们用一些钱和衣服换取了他们的同意。

生活在没有名字的村庄,而且到处都是不友好的土著,断然这里不会发生任何有趣的事情。相比之下,就连枯燥乏味的探测和挖掘工作都变得生动起来。在这种氛围下,我敢打赌任何人都渴望着早早结束这工作,所以大家挖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速认真。为了提高效率,我把挖掘团队分成三组,每一组都负责不同的地方。

我所在的“4号坑”率先有了发现,这里出土了一把石斧,这把石斧做工十分精良,虽然经历了大量的磨损,斧柄部分已经不在,但其斧刃外缘依然能看出它曾经的圆滑和锋利。通过测算,这把斧子至少有5000—7000年的历史。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不能再兴奋的事情了。设想一下,在Lina,我们的祖先经历了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的几十万年的历史。天知道我们下一步又能发现什么令人惊掉下巴的奇迹呢。

不久后,贝瑟比负责的“6号坑”也有了大发现。他们挖出了大量的黏土烧制的陶器碎片。根据估计,这些碎片很可能和那把石斧出自同一时期。贝瑟比尝试拼凑这些碎片,但可惜的是,这些碎片并不出自同一个陶器,之后的挖掘也没能找到其他碎片。我猜测我们的祖先把“6号坑”当成了垃圾桶,用来处理不小心打碎的陶制品。

我们抱着极高的期望,希望“5号坑”能发现点什么。可惜的是,直到我们离开这几个村落,也没有任何化石或文物从这里出土。好在“4号坑”的结果弥补了这个遗憾,随着深度的逐渐增加,我们挖到了大量的骨骼,检测表明,这些骨骼的年龄在7000至1万年,从大小和形状来看,这里不仅有人类的骨头,还有一种动物的——而且是人类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动物种类。这些人骨应该出自三个不同的人,从腿骨的大小和形状来看,这三个人很有可能是一家三口。而这种动物的骨头则更完整,从它巨大而尖锐的牙齿,宽厚而有力的下颚骨来看,这种动物和鳄鱼似乎有着联系——也许现在还能在Lina找到这种物种。我开始情不自禁地猜想千年之前这里发生的场景。可能是一场惊险的捕猎——父亲杀死了这只生物,并把它的尸体当成战利品带回了家。但我更相信这是一次悲惨的意外——一家三口不小心踏入了这只巨大生物的领地,并被当成了猎物吃掉。不管在哪里,原始世界都是残酷的。

很显然,这次无名村庄的发现远远好于上次的莫突图之旅。在两周都不再有新发现后,我们决定离开。我让戴夫花钱雇了一些当地村民保护我们的挖掘场,以免一些暴徒发起破坏。随后,我们带着挖掘的成果,一路骑马回到了诺顿汀市。我们对哈德市长表示了深刻的谢意,他本想让我们多待几天,但我们以考古任务为重,得先回新约克交付我们来之不易的成果。

距离我到达Lina已经快3个月,弗里克局长告诉我们,在3月,我们国家会进一步开战,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得尽快结束这次考古之旅。时间不等人,我们马上开始规划我们的下一个地点。戴夫建议我们乘船从水路绕过野牛平原,一路南下到达鱼尾湾,那里属于全Lina公认的休战区,在那里至少我们的安全会得到保证。很多年前,我曾看到一篇考古学论文,知道鱼尾湾附近的海域发现了一种剑齿虎的牙齿。虽然距离有点远,但鱼尾湾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了弗里克局长,他担心没有政府的保护,我们会遭遇不测。我告诉他干我们这行的,一直都伴随着危险——况且我们还有一位大兵随行呢!弗里克局长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出行,便不再阻拦,还为我们订了船票。

船的速度很快,我们从新约克港口出发,仅仅过了3天,我们就到了鱼尾湾。这里的风景和我想象中的海湾不一样。没有清爽的海风,只有不断吹拂的凌冽的寒风;这里的沙滩也不像我们国家一样金黄亮丽,而是布满碎石。但我知道,这种未经开发的地方才能发掘出最原始的东西。只有我们四人在这里下船。踏上沙滩时,我发现这里有很多Lina人坐着。一位Lina小孩走过来,要给我们当向导,我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我知道他想赚些钱,便让戴夫问他知不知道有人在挖什么。他点了点头,接着便给我们带路。大约2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一个营地,那小孩向我们示意就是这里。我很震惊,这里竟然就在进行着和我们一样的考古活动。我和这里的负责人也是我们国家的国民,我和他进行了交流,他对我的询问很不耐烦,他的团队已经在这里挖了十天,却一无所获。我问他想挖出什么东西,他说值钱的东西,他在Lina的大部分收入就来自于Lina土地中的各种文物和古迹。我知道他这是违法行为,便让彼得林奇前去协调,这个大个子从没让我失望过。他亮出了他的军人证和移民局的印章,威胁着说道这样的行为会让他永远回不了国。看着他害怕的样子,我顺势让他将功补过,只要他的团队协助我们的考古工作,就帮他撤销他的犯罪记录档案。他说我们让他干什么都行。

我们征用了他的挖掘团队,贝瑟比建议我们换个地方,但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况且已经有人帮我们挖了很大一部分。挖掘工作一直持续了4周才有结果,我们挖到了一块骨制品,从形状上来看像一把尖刀,我猜测是古Lina人用来捕鱼的鱼叉,估计出自5000年前。这个结果并没让我多兴奋,我们之前就挖到过不少骨头。

又过了大概2周,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我们陆续挖到了不少这样的骨制器具,像小刀、叉子甚至还有像箭头一样的骨器——要知道,在5000年前,弓箭这种武器是不可能出现的。2天后,我们又挖出了两根骨头。从形状上来看,一根是人类的手骨,另一根则是一截小腿骨,这截腿骨上有很明显的被锐器切割过和钝器砸过的痕迹。可怕的是,经过比对,我们之前挖出的骨制品和这些出土的骨头居然是同一个种类——没错,这些骨制品就是由人骨制成,也许那截可怜的腿骨的另一半已经成了原始人们生活的器具或战斗的武器了。我在想,为什么他们不用兽骨或石头制造这些东西呢?也许这是纪念他们死去亲人的一种方式——通过把他们的尸骨化作日常的陪伴;也许这是男人之间决斗的一种方式,失败者以死赎罪,他们的骨头会被胜利者制造成纪念品;也许这些人就是有着残暴的天性,杀戮并收集骨头是他们的传统……不管怎么说,这就是考古的魅力——当你取得发现时,一个个古老的传说和猜想就会涌上你的脑海,你不断探索着,直到更多出土的文物揭开你脑海中的故事。

鱼尾湾的考古之旅持续了2个月之久,虽然很不舍,但仓促的时间使我们不得不离开。我们带着文物,在最近的瑞文市上船,经过4天的航行,我们回到了新约克,正式结束了本次的考古之旅。

本次在Lina的旅程一定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之一,虽然在这之后,我必须回国去,把在Lina发现的震惊世界的结果公之于众,在世界学术高峰上又插上一面旗帜,但我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踏上Lina这片神奇的土地。我写下这篇传记,希望我在Lina的经历能吸引更多冒险家,在人类的探索史上勇往直前。

弗里曼·林奇

1891年3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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