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玛纽尔·蒂契古夫

在更多研究与报道出来之前,全世界都流传着关于Lina人的各种言论。有人说,直到现在,Lina人一直过着原始人般茹毛饮血的生活,他们智力低下,没有自己的语言,只能用简单的手势和先天性的叫声进行交流。当然,现在我们知道这些都是谣言,是种族主义者的激愤言论。

真相是,Lina人在很早之前就创造出了许多套不同的语言,有些语言相互联系,有着许多共性,也有的语言完全独立于其他,与世界上任何语言都找不到共同点。直到现在,我们所听到的Lina本地人讲的语言,并不是他们根据殖民者的语言模仿而来,而是早就诞生在古Lina的部落中。

Lina早在数万年前就出现了人类,和在其他大陆生活的人类一样,随着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语言。在其他大陆,一种语言即使与世隔绝,难以传播,其使用者的数量也远超整个Lina大陆的人数。英语在美洲、欧洲以及亚洲都广泛存在,汉语言流行在中国和许多东亚地区。而Lina大陆的面积远远不及以上所提到的地区,却拥有着三种不同的语言——北Lina语、南Lina语和西Lina语。

曾经有人认为Lina人只存在一种语言。虽然这三种语言听起来不一样,但只是发音的不同和词汇长短的变化,类似于方言之间的区别,而且这三种语言所用的文字具有极大的相似性。但经过大量考究和对比,在这些语言之中,文字发音的顺序,辅助词的使用,表达同一句话所用的词汇量都大不相同,所以应当是三种不同的语言。至于文字,三种语言的文字虽然有一定相似性,但有人统计过,有3000个极其相似的单词、324个完全一样的单词在三种语言中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意思。如“窦比姆”这个词,在北Lina语中是“湖泊”的意思,在南Lina语中却是“岩石”的意思,而在西Lina语中却有“仁慈”之意。

有人猜测Lina很久以前确实是用一种语言,到了某一个阶段,不同的Lina人开始创造属于他们的语言,直到如今形成了Lina现存的三种语言。这种猜测并非没有依据,考古学家们在西边的玛门岛和南部巨座鲸岛发现了相同的古文字,说明Lina人在以前确实会使用同一种文字。

西Lina语是唯一被各国承认的Lina官方语言,在Lina各个地区都能听到。这种语言最早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据文献记载,玛门岛一个部落的酋长在祭奠神明的时候,总是重复地发出一种声音,这种声音不是本能或者情绪激动时的叫喊,而是真正一个单词的发音。在如今来看,这个词的意思跟“追逐”相关,但在以前,这可能是跟他祭奠的神明有关,也许是神明的名字或者对神明的祈求。

西Lina语涉及了5125个单词,在三种语言中是最少的,这些单词发音简单,长度短,因此这种语言并不依靠词汇来表达意思,而是更注重单词的顺序和与外部条件的配合。在一句话中,一两个单词顺序的调换可能代表完全相反的意思。同时,说话人的语速、语气和不同单词的发音时间也会对一句话的意思产生影响。甚至说话人的面部表情、手势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说的话的意思也不尽相同。这些特征使得西Lina语听起来朗朗上口、充满强烈节奏感,因此这种语言天生就和艺术有着挂钩。Lina广受欢迎的音乐剧和诗歌,几乎全都是这种语言。

相较于西Lina语,南Lina语的使用者更少,这种语言流行于Lina最南边的地区。对于它的起源,大多数学者认为是在南方山区的游牧民族。因为这种语言中的许多单词都与狩猎活动相关。

语言学家将南Lina语的单词分为基础型和辅助型。基础型有7451个单词,里面的很多单词与西Lina的单词在形态上有相似,但在写法上和意思上都不相同,这些单词大多都包含着Lina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随着各个国家的殖民者进入,基础单词也增添了不少现代的内容。辅助型单词有1214个,用于表达情感和语境。

南Lina语与西Lina语不同,单词的先后顺序对语义没有太大影响,而基础型和辅助型单词的使用起着改变语义的作用。一个对南Lina语十分熟悉的人,往往能十分娴熟地配合两种类型单词的使用,并且能取得不同的效果。例如,想清楚地陈述一件事情,可以尽可能多地使用基础型单词,有些情况下,完全使用基础单词也不会影响一句话的意思;如果想更多地表达对一件事的观点和看法,或是更多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多使用辅助型单词是一个好选择。由于这种语言大量的单词和复杂严格的语句格式,使得南Lina语成为这三种语言中最难学习的一种,但这种语言却具有着非常强的表达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发现的南Lina语著作中,记叙类的作品占据绝对的主流。

北Lina语是三种语言中使用者数量最低的一种。调查看来,只有祖门岛北部山区和沙漠的土著使用这种语言。这种语言很可能起源于古代Lina人的某种仪式或祭祀活动,因为这种语言在单词的顺序和发音时的长短有着极其严格的法则和规范,如果不了解这些规则,即使是说同一句话,也可能会有多种不同的意思。

关于北Lina语,目前语言学家只统计了5203个单词,但根据这门语言的则准,这种数量的单词完全不能表达出人们的所有需求,甚至连满足最基本的日常交流也很吃力,因此他们猜测这种语言应该多达2万个单词。北Lina语中的单词往往表达的都是非常具体的事物或是非常详细的一件事情,所以人们也习惯性地称这些单词为“词组”,例如,“摩甘卡佛”表示“恭敬地献上礼物”的意思,而“米吉胡卡罗”表示“生活在家中的亲人”的意思。另外,顺序在南Lina语中起着强调、比较、决定时间等多种作用,一句话中,可以通过改变多个词组的顺序和单个词组的发音顺序来达到不同的效果;而词组发音时间的长短具有表达情感、发出请求、陈述事实等很多作用。熟练掌握这些规则能使许多同样的词组表达出多种多样的意思。这种特点使得南Lina语的重复度非常的高,在听到用这种语言交流时,一般人可能听得云里雾里,觉得这就是在不停地说同一句话。

这种语言的局限性使得它只能在生活需求极其简单的部落中存在,一旦需求得到增加,许多东西就不能用它进行表达。这也是它的使用者数量极低且只存在于边缘部落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代表这种语言没有创造出成就,我们熟悉的《玛卡希托南神话》便是一位使用北Lina语的智者创作而出的。

如今,这三种语言的发展状况和未来前景都有着极大的差距。西Lina语作为公认的官方语言,自然而然受到极大的推崇和追捧。在第一次殖民潮和联姻潮期间,就有很多外来者学习西Lina语,这些人如今成了西Lina语传播的一只重要力量。不仅Lina本地学校系统性地教授西Lina语,一些军校和大学也将学习西Lina语设为必修课程。相比之下,南Lina语的处境却很糟糕。随着城市化和殖民潮的推进,视南Lina语为母语的本地人开始学习其他国家的语言。曾经,整个巨鲸岛都流行这种严谨的语言,在最巅峰的时期,这种语言甚至风靡到了麻门岛以北;而现在,只有脊椎山脉以南的一些部落和城市还在坚持这种语言。而北Lina语处在最糟糕的情况,由于这种语言与其他两种的天然的差距和极大的学习难度,导致这种语言几乎没有在除了发源地意外的任何地方得到传播和发展。直到如今,只有Lina北部的一些小村庄还在使用这种语言。

值得一提的是,面对Lina语言逐渐走向没落的情况,有些有志向和思想的语言学家开始思考这些本土文化的复兴问题。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Lina人博罗恩茂腾,他曾在国际公民大学语言系学习。在大学期间,博罗恩茂腾组建了原住民语言协会,致力于对北Lina语的保留和复兴。当时,只有说北Lina语的人加入这个组织。到1840年时,这个组织已经壮大到30多人,他们以国际公民大学为中心,无偿地教授人们北Lina语。1842年,博罗恩茂腾离开国际公民大学,并在拜仁市找了一份报社编辑的工作,他的朋友贺拉斯米迪接替作为原住民语言复兴大会的负责人。在拜仁,博罗恩茂腾结识了作家马当瓦,两者就像历史上许多伟大的革命家一样意气相投。在当时,马当瓦出版了《风的伟大》、《黑日重围》等极具Lina本地特色的书籍。他早就听说博罗恩茂腾的事迹,并希望和他一起复兴Lina语言。两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在1843年在拜仁创立了Lina语言复兴协会,励志复兴所有Lina本土语言。博罗恩茂腾每天在拜仁的大学、工厂、商场发表演讲,呼吁人们关注传统语言,不要让本土文化消失。马当瓦则一改原来的文学风格,发表了《水》、《智神》、《我心所向》等慷慨激昂、带有强烈批判性的文章。到1844年,Lina语言复兴协会已经有了超过2000位成员,甚至得到了政府的支持。与此同时,Lina各地都出现了类似的语言协会。在1845年,这些协会的活动达到高潮,Lina一度出现了全员学习Lina语的潮流。

然而在1848年,一些协会的活动日益激进,成员们认为语言没落的一切根源是外来者的文化入侵。典型的是1848年末在瑞文市发生的一起暴动。几个声称来自某语言协会的人防火烧毁了一家出版社,原因是“迫害了本地语言”。瑞文市的驻军马上逮捕了这些人。但迫于其他语言协会的施压,再加上没有人受伤,这些人几天后就被释放了。这起案件之后,瑞文政府不得不向全Lina的政府请求合作,规范这些协会的活动。终于,在1849年,拜仁政府整合了Lina语言复兴协会,并制定了《协会十三法》,规定了Lina语言协会的活动范围。同时各政府开始强行整合当地的协会,将它们纳入Lina语言复兴协会的旗下。1850年,几乎所有城市的语言协会都归属了Lina语言复兴协会,而此时的协会负责人早已不是博罗恩茂腾,而是迪伦·瓦格尼斯,此人之前担任了拜仁政府秘书长。1850年以后到如今,Lina语言复兴协会开始致力于与军队、学校、政府合作,而不再活跃于人群中。至于博罗恩茂腾,在脱离了他创立的协会之后,便离开了拜仁,至今不知去向;而马当瓦看到了如今协会的现状,发表了《石门锁戒》一文,之后也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Lina人独特的语言文化让Lina语成为很值得研究的话题。我们有理由相信,Lina民族和我们这些外来民族一样,拥有着悠久的语言历史和文明,学习这些语言也是相当有必要的事情。我们理应抛弃民族主义,低下我们高傲的头颅,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充满伟大文明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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